妖刀记（49卷）281

畴厉害呢，还是我的刀藏技高？

但少年始终没敢问出。就算问了，估计老也是科打诨，随应付过去，

没必要对一介小辈刨根挖底。耿照抑下好奇，接着老的话问：

「那座刀藏……便是《皇图圣断刀》么？」

「当然不是。这就是了，第三个一百年他们还能嘛？洗衣烧饭么？」

老哼笑着。

「老祖宗们在这个过程中，悟出了一门理。儒刀散逸，江湖失据，刀的传承

了法度，湛的刀法与粗劣的合流，市井鄙手持宗器，拿来屠牛斗殴……坏

的赶走好的，看似大，这就叫『劣币驱除良币』。江山更迭，王朝兴衰，每逢

势之将，总会有这么一段黑暗的时。

「若雷厉风行，想把错的导正，立时便修整回原有的细法度，不过是添

而已；越是禁止劣币，们越不想将手里的良币花用出去，终使市易崩溃，走向

亡国一途。禁劣币原是好意，却把国家玩完了，你说冤不冤枉？」

耿照在镇东将军的幕府中待了些时，也曾在皇后阿妍面前自陈抱负，武登

庸所说，与现而今的江湖纷多有相合之处，耿照虽不明白这和刀法有甚关系，

却忍不住追问：

「这……该如何是好？」

「有个妙法，金貔朝开国之初还真用过，叫『使民放铸』。」

武登庸双手抱胸，嘿嘿笑道：「就是朝廷订定度量，让百姓自行铸钱，你要

想啊，要是你家铸的钱成色不好，谁肯用？久而久之，市面上就只剩成色好的

钱流通。妙的刀法流江湖，虽与原本粗劣的刀法合流，经江湖争斗的洗汰，

能留下的就是好东西。与其执着于恢复旧有之制，脆从这些好东西里淬取华，

未必就输给了旧的。

「老祖宗拿着这门理，不只做上大官，后来还建立王朝，以之治国，也算学

以致用，不辱门楣啦。」

公孙家的先贤们从搜罗回来的刀谱里，看出儒门旧学以外的可能，虽难再

复旧观，却同时有了青出于蓝的机会。起初耿照以为在搜罗刀谱的过程中，难免

夺所好，造孽甚多，徒增不必要的纷争，心中甚不以为然；到得此时，才慢慢

体会到这些公孙家除心坚毅、不屈不挠，也有着极其刻的体悟思索，尽管

未必能够认同，终于对其生出一丝敬意。

「你可不要太佩服他们。」武登庸彷彿看穿他的心思，笑得不怀好意。「接

下来的一百年，我那些个老祖宗们要的事，我有预感你不会太喜欢。我问你：

你从小到大所使银钱，是隔壁张三李四铸的呢，还是朝廷通宝？」

耿照为之语塞。

他的养父耿老铁就是铁匠，可没胆子私铸铜钱；便以流影城势大、独孤天威

爵高，朱城山也不这勾当，答桉不言自喻。

「『使民放铸』不过权宜罢了，要使国家强盛，终究得法币一统。编成刀藏

之后，接下来的一百年里，公孙家的高手四出求战，目标自然便是收不进武库的

那两成。」

无法收买，又强夺不成，代表门中有刀法大成、卓尔为家的顶尖之材，最适

合当成砥砺进的磨刀石。

「到了这一槛，有没有这两成刀谱已然不重要。公孙氏不需要他们的刀法，

而是要令刀藏之所出，足以打败这些顶尖刀客。」武登庸面色凝肃，不含一丝胜

者之骄，缓缓说道：

「至此，公孙家每击败一名刀客，必求尽其刀法，然后将刀的华浓缩

于一式之中，载秘卷，非经宗主允可，不得窥看，此即为《皇图圣断刀》。皇

图也者，意指天下；而『圣断』二字，指的是禁绝私铸、复归一尊的残酷手段。

当生机茂盛、四方齐放的野被扫平之，便是重定法度、皇者再出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