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沉沦】（7-8）

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脏差，反而被一种诡

异的「调」装饰过。原来的上下铺被推到了墙边，中间腾出一大块空地，摆着

一张擦得锃亮的折叠圆桌。桌上堆满了红彤彤的卤味、依然滋滋冒油的烤串，地

上整整齐齐码着四箱啤酒。

最让我不舒服的是灯光。宿舍顶上的白炽灯没开，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四个角

落里点的几根奇怪的粗大蜡烛。烛火摇曳，光线昏黄暧昧，将墙上那些贴着的泳

装美海报照得影影绰绰，那一双双露骨的眼睛仿佛都在盯着进门的李馨乐。

黎安德坐在正对门的位置，穿着一件紧身黑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

金链子。旁边坐着依然是一脸鸷的黎安伍，以及那个总是笑嘻嘻却心狠手辣的

黎安邦。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黄毛青年，满脸横，一看就是那种在

街混饭吃的打手。

「哎哟！陈总！杰哥！嫂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见我们要进来，黎安德立刻换上了一副极其热的笑脸，甚至主动站起来拉

开了椅子。今天的他，没有往在ktv里的那种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反而显得格

外随和，甚至可以说是彬彬有礼，这种反常让我有些摸不着脑。

「李老师，来来来，坐这儿。这个位置凉快，风扇对着吹。」黎安德笑眯眯

地指了指靠里的一个位置，就在黎安伍和黎安邦的中间，「知道嫂子不喝酒，我

特意让去买了最好的进果汁，百分百纯果的！」

李馨乐显然对这种环境感到极度不适。她尽量收拢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开

地上的烟和啤酒盖，坐在了那个指定的位置上。她那身端庄的白领装扮，在这

个充满了雄荷尔蒙、匪气和廉价感的房间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却又像是一

块掉进煤堆里的羊脂玉，白得晃眼，诱得要命。

「杰哥，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黎安德起开一瓶啤酒递给我，自己也拿

了一瓶，「这次评标委员会的主任，老王，那是我叔多年的铁哥们，绝对的

『自己』。刚才我叔给我透了底，你的技术分和商务分都是第一！明天一公示，

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来，为了咱们即将到手的红票子，走一个！」

这个消息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冲散了我心的霾和对环境的不适。一千

万的项目，这意味着几十万的提成！

「真的？！太好了！」我激动得有些手抖，举起酒瓶就跟他碰了一下，仰

灌了一大。冰凉的体顺着食道流下，却点燃了胃里的火。

在黎安德的刻意逢迎和那几个马仔的科打诨下，宿舍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

来。

那个不伦不类的香薰蜡烛散发出的味道越来越浓，像是一种过分成熟到了腐

烂边缘的兰花香，又带着点麝香的腥气。我只觉得浑身燥热，以为是太高兴酒

上，并没有多想。李馨乐一直紧绷着身体，只小抿着那瓶果汁，虽然没怎么

说话，但在这种昏黄的烛光下，她的脸颊也泛起了一抹动的酡红，眼神似乎比

平时更加水润迷离，不时地用手扇风，似乎也很热。

黎安邦讲了一个带颜色的段子，引得满屋子男哄堂大笑。李馨乐尴尬地低

下了，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

原本闷热的一整天终于在这一刻发，雨倾盆而

下，雨点像石一样砸在

窗户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手机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屏幕，心脏猛地一缩——是公司总经理周建国。

「陈杰！你他妈在搞什么鬼！」

电话刚一接通，总经理的咆哮声就伴随着雷声穿透了听筒，甚至让原本喧闹

的宿舍瞬间死寂下来，「项目部的群消息你没看吗？评标委员会发来了紧急澄清

函！刚才发来的！说你的标书中技术参数表跟设计图纸有三处重大矛盾！这是原

则错误！实质偏离！如果在今晚十二点前不能给出合理的、加盖公章的书面

解释和修正后的原始数据，我们就要被直接废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冷汗像是瀑布一样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酒意全无。「不……不可能啊，那

些数据我核对了至少三遍……怎么会有矛盾？」

「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