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堕(10)

顾初的心再次被狠狠揪紧，他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

“我理解，她是你很重要的一段过去。你们一起经历过很多，那些记忆不可能轻易抹去。”程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但是，顾初，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相信我们能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她吸一气，仿佛在给自己勇气，说出内心最处的担忧和底线：“我不想做任何的影子，更不想活在别过去的影里，时刻猜测着在你心里，我到底占了多少分量，又有多少是属于她的残留。我需要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是现在进行时，还是……只是一个用来填补空缺的替代品？”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脆弱，但语气却依旧坚定：“像我妈妈那样，用隐忍和自

我麻痹换来表面的和平，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我能接受的相处方式。我理解的复杂，我甚至能理解……男可能会有偶尔的动摇或者所谓的‘花心’，但我绝对不能接受欺骗和不被尊重。”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顾初，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认真：“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或者强迫自己忘记过去，甚至，我会接受你在心底为她留一个小小的位置。但我需要你的坦诚，顾初。我需要你正视自己内心的矛盾，而不是逃避它，或者试图用其他事来掩饰它。我需要知道，在你心里，我，程甜，是不是那个你愿意优先考虑、愿意用心去经营未来的主要伴侣？你的心，到底是不是主要在我这里？”

程甜的这番话，像一把温柔却锋利的手术刀，准地剖开了顾初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甚至自我欺骗的内核。他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温柔包容的孩，此刻却展现出如此清晰的原则和不容妥协的坚持，内心充满了愧疚、慌，还有一丝…　　…被彻底看穿后的狼狈。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想要承诺，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他知道，程甜要的不是空的保证，而是他内心真实的答案。而那个答案，此刻的他，连自己都未必能完全理清。

最终，他只能低下，避开她那过于清澈的目光，声音艰涩地说道：“对不起，甜甜……今天晚上，是我想多了，让你……不舒服了。”

他抬起，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某种决心：“你……你放心，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是谁的男朋友。戴璐璐……她，她是过去，也是现在的合伙，仅此而已。”他知道这个解释并不完美，但他努力想表达自己的立场。

他吸一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地看着程甜，许下了那个或许沉重，却也代表着一丝希望的承诺：“以后……以后再有任何涉及到她的事，或者……或者我自己有什么让你不安的想法和绪，我……我保证，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说，跟你坦诚地沟通，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程甜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努力想要表达的真诚和尚未完全消散的挣扎。她没有立刻回答“好”或“不好”，只是轻轻点了点，眼神里那份明显的失落和疑虑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以及一丝……愿意再相信一次的、微弱的期许。

她终于伸出手，解开了安全带，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下车吧，早点休

息。”　　顾初看着她推开车门，走进电梯间的背影，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似乎并没有完全落下。他知道，今晚这场看似平静的摊牌，只是暂时达成了一个脆弱的休战协议。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他刚刚许下的那个关于“坦诚沟通”的承诺，在未来那些无法预知的风面前，究竟能支撑多久，连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车库里，只剩下他和那片令窒息的寂静，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两个和一段复杂关系的、无形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