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聚於今宵兮欢乐极

饮，不可无诗。愿闻全篇。”

荀贞再三推辞不得，只好厚着脸皮又念了一遍：“生几何，对酒当歌，譬如朝露，去曰苦多”云云。

他在念诵的时候，曹艹就站在堂上，专心倾听，前边几句他已听过了，从“青青子衿”开始，之后的他没有听过，听到“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他拍手赞叹，说道：“好一个‘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卿思贤友若渴。”

再念诵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曹艹笑道：“不意卿诗中亦化用此句，正合今宵欢宴。”

再听到“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曹艹喟然叹息，说道：“观卿诗而知卿志，卿忧国忧民之由此可见。”

堂下的歌舞乐能被文太守宠也都是知诗之，听出了这首诗乃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诗中感厚沉郁，叙事、抒与描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从诗中似可看到一个忧国忧民、渴求贤友的志士形象，听得了迷，不知何时停下了乐器、歌舞，侧耳倾听。堂上悄然，堂外月明。荀贞吟诵至最后一句：“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堂上、堂下尽皆无声，唯这一句低沉富含彷徨之意的诗在堂上、在众的耳中回旋。

曹艹右手握拳，难以抑制自己被调动起来的绪，连连击打左掌，受此诗影响，他转过身，面向堂外的夜色月光，院中槐树在春夜的风中沙沙作响，枝叶摇曳。他叹道：“‘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念了两遍，又把全篇品味，急转回身，急切地对荀贞说道，“贞之，诗中意思似尚未尽？下边可否还有？请将全篇诵完，以饱艹之耳福。”睁大了眼看着荀贞，十分渴求。

下边四句，荀贞不敢吟诵，“周公吐脯，天下归心”，这八个字的意思太大了，他只是个郡兵曹掾，朝中天子也不年幼，不敢自比周公，因此说道：“没有了。”

曹艹在堂内踱了几步，摇说道：“不对，不对，下边必然还有！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要有！不然，诗中意思不尽，不尽。”低忖思，沉吟再三，想帮荀贞把此诗补完，想出了几句，却因前边的基调沉郁真切，自觉想出的这几句配不上，最终只得颓然放弃，犹有不甘，说道：“便如顺水行舟，将至快极处，瀑布已挂船前，行船却戛然而止。贞之，你这是在折磨我啊。”前边铺垫了那么多，明明结局处该薄发，却戛然而止，曹艹只觉好似心痒，想挠又挠不到正地方，折磨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荀贞心道：“这首诗听过的不少，只有曹艹觉得诗意未尽，果然不愧是此诗作者。”曹艹现今虽还远非后世的那个歼雄，但脾姓/好已基本定型，这首诗引起了他极大的共鸣。他叹之再四，对荀贞说道：“我适才请卿念诵此诗前得了几句诗，本想请卿与司马评点，今闻卿诗，不敢拿出献丑了。”喟然叹息，说道，“君英武不凡，家学渊源，又有此等诗才，唉，恨与卿相见太晚。”

孙坚离席起，带着酒意，对荀贞说道：“贞之，此诗最好的是前四句！”俯身端起案上的酒樽，一饮下，把酒樽丢掉，按剑至堂中，吟诵前四句：“对酒当歌，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曰苦多！”赞了几声，复又吟诵，“对酒当歌，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曰苦多！”再又称赞，“好句，好句。”也如曹艹，只觉冲动难耐，拔出腰间佩剑，说道，“生在世，譬如朝露，生当尽欢，死为鬼雄。如此，方可称大丈夫。我为二君剑舞！”曹艹也喜欢这前四句，但他更喜欢的是后边几句，如“沉吟至今”、“何枝可依”等。孙坚没有曹艹的文细腻，因对荀贞的后几句没甚触动，最喜这前四句，一边反复吟诵，一边拔剑起舞。

烛影堂中，他黑衣大袖，剑舞如光，穿的虽不是戎衣，毫不妨碍他进退矫健，虎虎生风。

曹艹退回案后，与荀贞一并观看孙坚剑舞，喝彩鼓掌，拍手叫好。

曹艹多才多艺，不止雅擅诗文，而且少好音乐，通晓音律，见孙坚剑舞猛锐，想起了舞阳城南的那一战，豪气大发，令堂下乐拿来乐器。乐俯身屈膝，捧琴而上，曹艹摇手说道：“司马剑舞慷慨，乃是豪杰，岂可以君子之琴伴之？拿胡笳来。”胡笳来自匈，原是在战阵中的，其音沉苍凉，正合孙坚慷慨的剑舞。乐奉上胡笳，曹艹放於嘴边，仰首吹奏。

适才乐琴瑟歌舞，虽非靡靡之音，亦有胭脂气，此时孙坚矫捷剑舞，曹艹吹起胡笳，堂上剑光如雪，笳声苍凉，慷慨雄豪，一扫方才的胭脂温婉，使荀贞如又置身沙场。这样的笳声剑舞远比刚才的乐舞更适合堂上三。孙坚睥睨舞剑，曹艹仰吹胡笳。

饮酒至今，荀贞已半醉，观他俩一吹胡笳、一舞剑，烛影月光，剑声笳音，不禁忆及前世所知之曹艹、孙坚的事迹，又想到几年后就将天下大、群雄并起。借助酒力，慷慨豪气从他的胸中涌而出，受这两个不拘礼的通脱之的影响，不再端正地跪坐在榻上，倚案击膝，随着乐声、剑舞，起歌曰：“壮士何慷慨，男儿重横行。司马舞剑兮都尉吹笳，聚於今宵兮欢乐极，欢乐极兮哀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少壮几何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