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命运

点点，“夜班飞机。”

“以后别让我妈在客厅里睡，会着凉。”楚子航说。

“不是不是，她刚睡，”佟姨赶紧说，“她刚才在厨房里捣鼓着煮东西，让我去超市买醋，我回来就看她睡下了。”

“煮东西？”楚子航愣了一下，真奇了怪了，“油瓶倒了都不扶”像是为老妈量身定制的俗语。

“糟！她不会用火，厨房里别出事！”楚子航一惊。

两个匆匆忙忙地跑进厨房，劈脸而来的是一焦糊味。

楚子航赶紧练地做好一切防护措施，才将危险抹杀于萌芽之中。

“这什么啊？”他掩着鼻子。锅里一片焦糊，全部炭化了，看不清煮的是什么。

“洗不出来了，连锅扔了吧。”楚子航说。

“我明白了，你妈在煮饺子！”佟姨一拍大腿。

“上马饺子下马面，你妈是煮饺子给你吃。”佟姨说，“她是陕西。”

楚子航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里面极的地方有一小块微微抽动了一下。厨房的中央岛，不锈钢面板上散落着面，横着一根粗大的擀面杖……难怪老妈指挥佟姨去买醋，原来是吃饺子啊，上马饺子下马面，出门总要吃碗饺子再走。

难怪她没出去玩，还以为是因为下雨了，楚子航想。

他从锅里捞了一片面皮儿塞进嘴里，味道真够给力的，他鼻孔里一焦味，好像给当烟囱使过。

“吃不了了，还是倒掉吧。”楚子航说着，还是咽了下去。

他在水池里洗手，忽然又想起爸爸来。

总觉得爸爸的一生很扯淡，看起来一副衰到家的模样，吹着不相的牛，赔着笑脸给开车，看着老婆抱儿子跑了，直到最后才露出那可怕的血统。

其实凭着那男的血统，很多东西都会唾手可得。

凌驾于世之上的、杀如斩刍狗的龙脉血统。

可牛到那份上了，为什么还要隐藏起血统来，伏低做小地伺候老婆哄老婆开心，过什么“正常”的生活？

什么是混血种？是介于类和龙类之间的异种，即便你所做的事关乎类的存续，但你自己并不是个真正的类，燃烧起血统的时候你的瞳孔和龙类一样是金黄的。

但一个王，总被新的王杀死。

可还是想要有个狗窝一样的地方可以回去么？想要有个……家？

“佟姨，记得提醒我妈每天喝牛。”楚子航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给佟姨看，“就买这种三元的低脂，其他的她不喝，要加一块方糖，微波炉打到低火热五分钟，每晚睡前看着她喝下去。”

“知道知道，跟以前一样嘛。”佟姨说。

她不太明白楚子航这个习惯，每次出国前都把这套程序重讲一遍，好像叮嘱什么天大的事。

“我走了。”

“子航你不跟你妈说一声？”

“我不太习惯跟道别……每次送我……她就会对我猛亲……”楚子航拎起旅行箱，消失在门外的雨中。

他这会突然觉得，似乎自己家老妈……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