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朔雪寒（五）

夜色渐渐沉下来，除了几家府邸还依稀有灯火闪烁着，整个黑水城都在这场贸贸然早到的大雪中陷了沉睡。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夜时候，风却突然大起来了，在街角檐呜呜作响，分不清是笑是哭。就连更夫也都躲在暖和些的地方，慢慢地烤着火，不愿意多花费力气站起身走动一下。

城外，傍着黑水河的郡兵大营，火光犹亮，却静谧得都听得见黑水河中花拍打河畔岩石的声音。

羌军大帐前面，牛油火炬熊熊地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校场。二百余名羌军不在乎天上飘着雪，都将随身携带的毡毯铺在地上，双手抬起在胸前摊开，静静地在几个白布裹的祆教祭司带领下默祷着。

这几个祆教祭司看上去年纪都不算小了，老子畏寒，又厚又长的羊绒袷袢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腰间还鼓鼓囊囊的揣着什么不是好路数的玩意。就是闭目祈祷的时候，这几张老脸上都是不健康的红色。

要换了魏野立在当下，说不定就要挑挑拣拣地挖苦几句：“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居然还没改得了贼毛病。照你们这岁数，玩什么不好玩这个？老贼快咽气的时候，为了打劫大喊扶我起来，那是青年历史学家才编排得出来的段子，居然还多了您几位实践者！”

这些所谓的祆教祭司，都是当初从征西将军马贤平定的那场羌中侥幸保得首领的余孽。他们怀里揣着的那些物事，说不定还沾着几十年来没有洗净的血。

所谓的德治，花样翻新的优待，羌汉一家的号，并不能让这些老子心里对大汉朝廷、对汉家百姓有什么感激，只觉得这是汉欠他们的，理所应当。而这些受用了几十年优待的老家伙，一逮着机会就要像现在这样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来！

喃喃地向阿胡拉祷告着，有些老家伙闭着眼都掩不住脸上那种扭曲兴奋模样。就在此时，校场的高台上已经站起了一个，不是别，正是阿玛拉。这个羌军司马已经将全副披挂穿戴齐整，一手扶着腰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他的出现，让祷告现场微微了些，随即由那几个老家伙带，统统站了起来。

阿玛拉，或者说在每一本描述汉末世的历史书上都留下了他名字的北宫伯玉，中气十足地开了：“兄弟们，我们领着汉的饷钱，然而汉却不尊重我们的信仰。这黑水城的汉官们，居然用不纯洁的油脂来侮辱我们把带上来！”

随着他一声号令，随即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吏像被拖死狗一样被拖了出来。有些眼尖的羌兵分明看得出来，这个帽上簪着一支毛笔的小吏，就是白天殷勤地给羌兵送给养的那一位。

这个忠诚执行着“羌汉一家亲”政策的小物，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境遇，只是在大喊：“兄弟们，这是误会，全都是误会，羌汉团结是凉州的定例，怎么会有纰漏！我送来的油脂，全都是牛油，没有猪油啊！”

然而他苍白的辩解随即被一个站上来的祭司碎的一点都不剩，这个老祭司拿出了一罐油脂，扬了扬：“这是这个卡费勒送来的油脂，它确实是不洁净的！”

那个小吏吓得脸都白了，犹然在喊：“羌汉团结，没有错的，羌汉两个离不开，也是没有错的！北宫将军，你是亲眼见过的，我送来的这批给养，货真价实的……”

他那些号还没有喊完，胸已经被一杆长枪贯穿，就这么保持着高喊号的可笑模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玛拉拔出尸首上的长枪，随手朝地上一，声音又高了几分：

“兄弟们，从马贤和冷征屠杀了我们的先辈后，先零羌等了二十年，终于又等到了这个机会！汉朝廷正在内，凉州各郡的太守都去了姑藏城，张掖这个凉州腹心之地，兵力空虚，等于向我们完全开！这是我们重新掌握凉州，消灭这里每一个汉的最好机会！”

他的话声不曾落下，这二百多的羌兵中就发出了兴奋的呼声，阿玛拉的声音却在这些野兽般的呼喊声里更加清楚：“今夜，黑水城的汉官都在宴饮，他们没有一点反抗我们的余地。这些汉，不用放牧，不用担心每年的白灾，却比羌享受得更多，而他们又信奉偶像，不奉行正道，除了杀死他们，让他们进火狱，再没有别的好法子！尊贵的祭司们，我们羌的长者，你们告诉士兵们，讨伐不信主宰的卡费勒，将得到什么样的报偿？”

校场上那群老家伙里看上去最的一个独眼祭司颤巍巍地站起，用一种漏气风箱般的声音尖叫着：“以至高无上、那普慈特慈唯一的主的名义，信徒们，奉行真理之路的战士们，我向你们保证！每杀死一个卡费勒，你们就会获得主的赏赐，你们在主宰的身边会有一个黄金和宝石的位置！我们唯一的主会嘉奖你们，并会派遣七十二个仙来服侍你们，她们眼睛明亮，皮肤像丝绸一样顺滑，不管你们如何疼她们，她们永远都是紧致如蚌的处……”

说道后面，这老家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