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汉帝国的老朽与少年（二）

身来后退几步，给这处设在巷子空地上的道坛空出偌大的地方。

满意地低笑一声，蒋岸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抖开来朝着群面上一晃：“本官乃洛阳丞曹公新辟的市容掾，奉曹公之命，来此办理十前近畿客商被伏杀一案，尔等不得走动，谨守民本分，静听本官发落！”

说起来，自从好几位夜游的勋戚贵家子弟甚至宫中大貂珰的亲眷因为犯了现任洛阳丞的禁忌，就被一顿五色拷打到不成形，这威风既然立下，小小的北部尉衙署在洛阳丞的支持下就差不多侵占了大半京兆尹的职权。原本只是个巡街捕贼的小衙门，如今事权却陡然膨胀，把亲民官的本等也兼上了。这种部门间事权的混，也是一国名器轻授于臣子后的必然结果，套用后世某些键盘政治家间流行的语言，就是这一朝的体制已经出了问题，急需类文明的普世灯塔来照耀一下。

在道坛前礼拜的，不是城里的帮工店伙，就是近畿的农蚕，对于大汉律条与官制肯定是不懂的。然而“民不与官斗”这样充满着小民求生智慧的金科玉律，却是一个个都烂熟于心，蒋岸的几个部下走上来喝呼着叫他们一个个列队站好，虽然民户不比军伍，哄哄地闹了一阵，却还是乖顺地靠着巷子边上立成了几排。

蒋岸也不在乎这些苦力和农夫，只是仰了仰，朝自己带来的这支小队打了个手势。便有一个疤脸的汉子哈着腰凑近了来，和这伙名为吏目，实际上和兵也差不多少的武卒不同，这疤脸汉子不但脸上有一道蜈蚣样的长疤横穿了鼻梁，就连左腿都是跛的，居然也能骑着马跟了这么多路程，本身就是个异数。要是老行伍出身的，更看得出这疤脸汉子那副罗圈腿，分明是经年累月骑马落下的根子，压根不像是京畿地方出身。

懒怠多说废话，蒋岸鼻尖朝着群一撇，道了声：“轩六，你自己仔细看清楚犯是哪个吧。”便不再言语，只将手按在了腰间佩刀上，颇有意地打量着面前这些微微瑟缩着的平百姓。

轩六哈着腰道声好，随即转过身来，拐着脚朝堆里凑过去。他这本来相貌就不出众，脸上的老疤瘌又了相，看着和山里的木魈鬼怪也差不多了。几个年迈的本能地就将带来的孩子眼睛蒙上，饶是如此，还是有几个孩子被这一副尊容吓得哭了出来。

轩六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物，此刻子更躁，听着这些黄毛稀疏的小萝卜哭闹的声音，心更是不快之极。他骂骂咧咧地就朝着最近的一个孩子一掌甩下去：“哭个卵蛋地哭！”

心思清明却又无力与官府作对的，已经预备好了听那一声清脆的掌，与其说是打骂孩子，还不如说是打在他们这些大的脸上。官家的也就罢了，你这个怎么看都像是个流配三千里才潜回都门的坏种，又有什么资格欺压在我们上？

于是在这点都门百姓的不甘不愿里，一声“咚”的闷响很应景地传遍了们的耳朵。

随着闷响，还有一声惨嚎，倒比小儿的啼哭声动静更大一些，霎时就盖住了这巷的一切杂音。

蒋岸坐在马上，很了然地侧了侧，比起大枪府那伙披了天子近卫亲军皮的丘八，北部尉衙署和太平道在洛阳的这几处堂拆招斗法的时候更多。虽然太平道中的祭酒道士、执事弟子，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布衣白身，然而这个被今上赞誉为“善道”，又有一帮子阉宦为虔诚信徒的新兴教团，却也不能以寻常民户视之了。每次和洛阳这些太平道的道起冲突，洛阳官面上闻名遐迩的北部尉牌五色都有些施展不开。有汉一朝，酷吏从汉武起就如耗子般一窝一窝地仕，有到任就将狱中囚犯及亲族抄灭满门者，有将治下游侠捕到就丢地牢任其自生自灭者，至于那号迎合上官意志构陷兴大狱的投机小更是从来没断绝过。然而所谓官府的威权，值此党锢之各派势力纷争之后，再搭上今上这么一位堪称汉室历代天子中少有的葩，只剩下武力作为最后的保证。可惜过去各位酷吏前辈仗之横行无阻的官府力机关，在北部尉这里却不好使了。

因为立场偏向先前被党锢令整治得死去活来的清流党，虽然曹家和大貂珰们还有几分香火面在，然而想借内宦的势是不可能了，借京兆尹的手来对付太平道更是再也休提。北部尉下属的好汉子虽然个个都是能打敢拼之辈，但是太平道中武艺惯熟的好手同样不少，而且与之前预料的不同，洛阳的这一部太平道教团，虽然表现得尤其畜无害些，连太平道基本教义中最要紧的“诛伐血食鬼”、“封禁非道祀”的扫除旧鬼信仰的运动都比别处温柔许多，然而在组织严密这点上，却和北部尉衙署这样的官面势力有得一拼。虽然没有公然蓄甲胄弓弩等违禁武器，洛阳太平道道坛这里装备了刀剑枪棍的执事弟子却不少，虽然没有明着宣布这是太平道的私兵，然而就是那些粗通甚至不通军略的五经博士都看得出来，洛阳太平道的道坛组织着武艺熟的执事弟子打熬筋骨、列队练，其心思不问可知矣。

酷吏这一行的老前辈们对付软弱民户和单打独斗的游侠儿的那套靠朝廷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