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王子

青年一动不动，天地为之一静，连风雨都暂时减弱了几分。

“轰隆隆——”雷声渐渐远去，渐不可闻。

青年眼中的疯狂也渐渐散去。过了片刻，他低声骂了一句。“死老天，这样都不行？你就不能开开眼，让老子穿回去？老子的戏还没演完呢，这次可他么的是主角啊。”

老天沉默。

青年无语望苍天，泪水混着雨水，沿着脸庞滑下。

大雨如注，仿佛在为他哭泣。

良久，青年一声长叹。“好吧，死老天，算你狠。”他转身俯视四周，院子内外站满了，不少搬来了梯子，正在上墙，只是那些不是瘦弱的半大孩子，就是年老体弱的老，平地走路都不太便当，更别说是被雨水淋得湿滑的墙，摇摇晃晃，半天才挪了一步。

一个是雍丘王府，一个是雍亲王府，都是雍字辈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青年很无奈。

“闪开！闪开！”有大喝。“大王来了。”

青年循声看去，只见几个戴竹笠的卫士簇拥着一个中年走进了院子，来到少年身边，低声问了几句。少年跪在泥水中，一边哭一边说。中年抬起，看着屋顶的青年，眼神复杂。

这时，又是一阵喧哗，一大群身穿绛色制服的防辅吏拥着一柄竹柄皮簦（古伞名）走了进来，刚进门，簦下便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大王，你连儿子都管不好吗？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你如何解释？”

中年顿时像是被打断了的脊梁，刚刚抬起的低了下去，躬身拱手，不住作揖。跪在地上的少年也是如此，在泥水中连连叩。

屋顶的青年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眼神微缩，眼神中多了几分戾气。

想来这就是那狗仗势的监国谒者了，果然嚣张啊，天生一副活该挨抽的反派脸。

他收回目光，调整了一下气息，略作思索，一甩大袖，再次大声吟诵。

“大雨落幽燕，白滔天……”

此时风声略小，他的声音一下子透了出去，如黄钟大吕，将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送到院内外看客的耳边。而这句用正宗的洛阳官话吟出的开场白更是吸引了无数的注意，就连正在大发威的监国谒者都忍不住侧耳倾听，同时眼神复杂地看了中年一眼。

中年原本正在拱手作揖，向监国谒者解释，听了这一句，也不由得僵住，扭看向屋顶。

“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监国谒者稀疏的眉轻挑，冷笑道：“大王的新诗甚是清奇啊。只是这谁边又是哪边？辽东吗？”

中年脸颊抽了抽，欲言又止。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青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扬，在屋脊上大步前进，如同扬鞭策马，奔驰在战场之上。“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间。”

他一转身，保持着扬鞭的姿势，目光投向院中诸，居高临下，余音袅袅，自有一番气势。

监国谒者再次冷笑，再想挑刺，屋顶的青年忽然一声大喝，戟指院中的中年。

“子建，你知错否？”

正听得神的众愕然失色。虽然都知道大王子有狂疾，可毕竟是子，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的面直呼生父之字，这至少是平辈才能称呼的。

监国谒者抚须而笑，闭上了嘴，等着看好戏。父不慈，子不孝，这个罪名不用找了的，现成的。

中年神大变，缓缓转过身，抬起，看着屋顶的青年身影。隔得远，他看不清青年的脸，可是青年那如虎踞般的身形透出的摄威势，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些沉寂以久的记忆悄悄浮上心，一个已经逝去的身影忽然又闪现在眼前。

子建，你知错了吗？孤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贪杯误事，没抓住机会啊。如今名为藩王，身为囚徒，为刀俎，你为鱼，都是你自己应有的惩罚。

泪水不知不觉地涌出了中年的眼眶。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屋顶的青年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这就戏了？我台词还没说完呢。”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朗笑。“大王子雨夜登屋吟诗，果然非常也。只是前失礼，怕是不妥，某太行韩东，忝任校事，虽仰慕大王子气度，职责在身，不能不问，还请大王子见谅。”

青年缓缓转，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年轻汉子站在檐，一手叉腰，一手按刀，身形挺拔，任凭风吹雨打，屹然不动。

青年冷笑一声：“你是何麾下，范洪还是刘肇，又或者刘慈？”

年轻汉子一愣，气势明显一滞。“某职也晚，未能亲炙这几位校事，眼下归尹……尹模辖制。”

“尹模？”青年摇摇。“没听过。”他看向年轻汉子，又道：“既是校事，为何见孤不拜。难道如今的校事连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