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十三卷 血骨交融 97

佛再吸不进丝毫气息，从百骸处冒出比身外更稠浓、更纯粹的异样之气，黏腻如膏脂的血微微一停，旋以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的速度飙转，如万箭离弦，洪行川！在应风色眼里，陆筠曼雪臂间吞吐的银光还原成剑形，削来的速度变得极缓，能清楚看见沿刃开的碎尘、掠过凸棱的月映，乃至美扣住绯红剑柄的纤指，以及泛着珍珠皮光似的指甲——这不是幻觉。

在这诸物皆凝的刹那间，只有他的思考速度是正常的，剧烈鼓动的脉搏快被浓血胀，推着他在利刃加颈前及时后仰，避过了断首之厄。

陆筠曼腕子一抖，落空之剑旋扫而回，变招之迅捷刁钻，倒像方才的是虚招，但应风色很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若动作能像思路一般快——）千钧一发之际，两侧太阳一鼓胀，仿佛血筋开，疼痛欲裂，他本能一推，正中陆筠曼的腰际，一巨力反弹而回，两各自摔出，但在应风色眼里，速度仍是慢极。

他看着自己失去平衡双脚离地，吊着丝线般飞向门墙，简直荒谬诡异到难以形容。

陆筠曼跌床榻处，应风色的背脊朝房门撞去，时间长到能心思数转，忽然明白过来：非是空间凝滞，而是他的思考变快了。

而方才那一推虽如电光石火般，动作的速度终于追上思路。

他的轻轻一推，实是以数倍于平的高速出手，足以产生惊的杀伤力，以致穿透陆筠曼的护体气劲，反震的力道教他离地腾空，如断线纸鸢般呼啸而出！这必与怪异的心脉鼓动脱不了系，此际却顾不上推敲。

若维持这样的“慢动作”撞上门墙，以韩雪色身无内力，怕不是筋骨摧折。

应风色欲以《最胜光明手》心诀调动肌，模拟宫嫡传的“受身”技巧，松弛身躯迎接撞击，谁知存想什么的竟毫无反应，身体又不像不听话的样子，只是心诀无用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正自束手，房门突然朝里推开，却是邻室洛雪晴听见动静，赶来探视。

应风色一把将门扉撞得稀烂，拜这虚不受力的晃摇之物所赐，总算不是硬碰硬的撞上墙；见大把的碎櫺片如暗器般，向洛雪晴绝美的脸蛋，一闪身钻片与少间，高速行动的能力这时忽又恢复过来，应风色反手一拨，将缓进的木碎全扫向一侧，由洛雪晴的柳腰畔窜出门缝——他记着这怪异的高速寓有惊天之威，少不若其母底蕴厚，碰实了肯定摔得裂颈折，香消玉殒。

洛雪晴的惊呼自身后传来，拖得迤逦悠长、断断续续，听上去远较平时低沉许多，仿佛自水中发出。

但她并不是唯一来瞧的，应风色掠上门廊，本欲掉，岂料速度再度变慢，正迎着提剑跟来的储之沁，两打了照面，小师叔弯翘的浓睫轻轻一颤，俏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不好，她认出了韩雪色！）不同于思维，动作的加速似有区段限制，在快慢之间恣意往复，他打飞陆筠曼后跟着倒撞出去，便恢复成慢速抛飞的诡状；高速为洛雪晴扫开片、从她身边钻过，一来到廊间又陷低速时区，不及脚底抹油，溜得不见影。

储之沁讶色凝结，缓缓拔剑，但应风色已渐能掌握低速区的诀窍，手覆上小师叔匀腻的小麦色手背，顺势把剑推回；见储之沁的裙脚曼扬，绣花鞋尖往他足胫踢来，暗赞她应变不俗，真要挪身避开，储之沁回过小手，立时便能拔剑伤，反客为主。

应风色好整以暇地欺进她怀里，右掌按上她肌束结实的大腿腿根，拇指隔着裙布滑夹紧的三角缝，品了一回指腹上的湿腻烘暖。

储之沁半身酥软，成片娇悚爬上匀肌，减速至极的娇呼和脸红像是一幅绝美图画，教回味再三。

这恶魔般的准应对根本无从抵挡，恁你内外功再高明也用不上，不明白对手如何像有读心术似，总能提前预测己意，轻松化解。

而应风色全程都缩在少身侧，巧妙掩住脸，只消没被言满霜瞧清，事后储之沁找上门，还能栽她个夜里眼花，死不认账。

谁知忽来一剑，贯小师叔衣袖，欲将他出掩蔽。

——鹿希色！应风色又怒又恨，但郎既来邀盟，必不会伤害储之沁，应风色拥有在低速时区中从容应对的能力，可以直接无视之。

但他就是不能无端端跳过她。

应风色太阳鼓似的一胀，分不清是体疼痛或心绪激涌，眼前血幕更浓，吸不进空气的窒息感陡然攀升，明白高速时区再度来临，掐住剑尖往前一送，储之沁身后传来悠长的闷哼，鹿希色剑柄脱手，被剑首擦过胁肋，踉踉倒地。

他本该乘机逃跑，但倒地的鹿希色被储之沁挡住，瞧不清伤势如何；犹豫不过一霎，应风色放弃转身，掠出小师叔娇躯掩护，赫见一抹娇小身影拦路，并存着清纯冶丽却毫无扞格的绝艳小脸瞧不出心思，只觉沉而从容，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专程等在双姝之间。

（……糟糕！）说不怕满霜是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