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七卷 四鬼成羊 54

绕庭半匝，渐不闻高轩色声息，混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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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间檐底，忽然立起一抹娇小的影，拿了根旗杆似的长棍，飕的一声疾劲风，搠向院里甩咬着青年的巨兽，却被敏捷避开。棍影飕飕飕地接连戟出，伸缩的速度之快、劲力之强，简直是平无碧前所未见的手眼，东海一流的枪术名家也不过如此，岂料却是接连落空。

巨兽被攻得无暇反扑，甚至不得不将衔的猎物抛下，才能在棍影之下窜跳自如。簌簌飘落的蔽眼尘沙间，骤闻“啪！”一声鞭响，巨兽突然改变方位往旁边一跳，长棍随之转向，但就因为这短短一霎的微妙偏差，异常敏捷的巨兽反客为主，正要突棍影之内，天外飞来锋锐无匹的半痴剑，几乎削中它的脑袋。

巨兽意识到敌不止一个，巨掌踩退两步，呜噜噜的低咆声在獠牙血间滚动着，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吓。

那是一巨大的老虎。

“巨大”并不是模糊笼统的比拟，对较于巨兽骇的躯体，被抛至一旁的高轩色简直是幼童身量。龙庭山现已无虎，但韦太师叔曾带应风色往诸间山，跟随猎户猎虎，眼前这毛色斑剥灰暗的异兽，远大于当时所见的成虎，且周身肌贲起的模样异乎寻常，有着难以形容、却一眼即知的不协调，仿佛哪里大了些似的，连左右都不甚对称。

巨虎毛色中杂着大量的灰白银丝，但并没有让它成为银虎，像是漂染过的布匹无法完全脱色，却被木灰皂碱等褪去了原本的亮丽光鲜，呈现出某种凋败半毁的坏物氛围。

灰毛巨虎的下颚染满污红，兀自淅沥点落，不用问也知道是何的鲜血；碧磷磷的眼睛环视周遭，唇颚频掀，露出黄浊尖牙，不住迸出雷滚似的呜噜低咆，威势慑。

言满霜手持长杆立于檐下，沉腰坐马的架势与稚的容颜颇为扞格，略显冷漠的神也是。应风色不确定适才有多少看见她出手，毕竟院中飞砂走石，簌簌而降的漫天烟尘遮蔽视线，他是听见她出棍的风声不对劲，才掷剑为她解围，此际见她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但表不像是惊恐失措的样子，推测是耗力过钜所致，灰毛虎若再扑上去，言满霜恐难抵挡。

但那巨硕的杂毛畜生对锋锐的半痴剑似乎更为忌惮，打量了半天转过颅，专对掷出神兵的应风色，不住呲牙。

应风色寒毛直竖，依旧平举右臂，微微压低，示意众不可轻举妄动，也别出声——野兽一旦起攻击，速度与敏捷非能比，几乎被咬成两截、一动也不动的高轩色便是血淋淋的例子。以高轩色的武功气力，近距离一掌噼落，就算击不碎颅骨，总能打得它晕眼花，然而一虎万事俱休，除了肚肠流、嵴肋摧折，死得无比凄惨之外，不会有别种下场。

平无碧到这时才看清他的惨状，呜的一声掩，眼中涌出泪水。灰毛巨虎闻声转，动作不快，反而更碜，平无碧吓得挣扎欲起，所幸不知是腿软还怎的，居然一挣不起，再也动弹不得，应风色赶紧示意他噤声，莫再无端祟动。

他飞快扫视现场，确定众皆无碍，左手食指往上一比，屈起右手食指，作势敲了敲臂甲，却未发出声响；确定每个都瞧见、并颔首表示会意之后，应风色吸了气，运功吼道：“兀那畜生，过来受死！”

灰毛巨虎霍然回，张咆哮，吼声带风，赫然压倒了青年的啸声，巨躯一晃剪扑而至，直撞碎走廊的栏杆，居然扑了个空！

千钧一发之际，应风色实时出甲中钢索，飞而出，恰与巨虎错而过。灰毛虎掌踏屋墙，轻轻巧巧回过身，便即扑向应风色；明明是狰狞巨兽，不知怎的，动作却有种幼猫追逐绳球的感觉。应风色早有准备，甲索一抛，抱着膝盖凌空转得几匝，倏地钻落地面，翻滚间拔起半痴剑，回身抵地剑尖朝上，专等灰毛虎扑至，欲刺它个颅穿。

一声鞭响，巨虎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竟改朝言满霜扑去。“……不好！”应风色面色丕变，却见童长杆一撑，娇小的身子如炮石般削出檐角，被鹿希色抓住手臂，拉上了房顶。

巨虎再度扑空，不满地呜吼一声，改扑门槛前的平无碧。

平无碧吓得裤裆一片温热，蓦地身子一轻，被拖着衣领拔地而起，虎爪堪堪从身下掠过，抓下一大片衣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