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种树复洛阳 计议助宛县（四）

“就是前时蒲秦、江左联兵攻徐州之，殷刚开始的时候，连着打了几个胜仗，兵围下邳，县中的羯胡守卒缺粮腹饥，居然杀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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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矩叹道：“海内战已久，荒年之际，或城被围困之时，兵士杀食民之事，并不少见！”与张道岳说道，“匈、鲜卑都做过这等事，倒也不是只有羯才这么做过。”

“除此之外，还有！”

陈矩问道：“还有什么？”

“不久后，贺浑邪遣贺浑豹子援救下邳，却半路中了埋伏，尽管贺浑豹子最终率部冲出了包围，但粮秣尽失，你们猜，这种况下，贺浑豹子是怎么做，是怎么与他军中的羯胡们说的？”

“怎么做，怎么说的？”

张道岳说道：“时有其部中的谋士建议，说军队失了辎重，没了粮，就算是到了下邳，只怕将士乏力，也无进战之能了，不如暂且撤退，贺浑豹子不肯听从，反召聚军中诸将，与彼辈说道：我军粮秣虽失，围下邳之万余唐卒，却尽可为我部之粮也！今如回撤，不能救下下邳，即使伏兵不追击我部，天王亦必杀我等，何如奋勇而前，大唐卒，然后饱餐之美？”

黄荣、陈矩闻言皆惊。

陈矩说道：“以唐卒为粮？贺浑豹子竟是用这话来鼓舞士气？”

“陈君，我听荆州客舍的那主吏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与你一样的吃惊啊。”

“最后呢？”

“最后？最后就是贺浑豹子果然大围下邳的唐卒，殷兵败而还扬州。”

“可有唐卒被羯兵吃掉？”

“想那下邳城内无粮，援兵也无粮，既败了唐卒，解了下邳之围，为了果腹也好，为了庆功也好，少不得须有酒犒赏三军，到底有无战死、被俘的唐卒被充作食物，我没有听那客舍的主吏说，他或许也不知晓，但按此常理推算，料是应有，且还会不少。”

陈矩目瞪呆，哑然半晌，末了说道：“‘庖有肥，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也’，今羯之，比此更残！真禽兽也！”视线转向室外，再瞧那几个羯胡时，虽然阳光灿烂，却如感有阵阵风盘旋於那几个羯胡左近，那几个羯胡桀骜不驯的站姿，此时此刻也变了味，不仅仅是“桀骜”而已了，察看他们的目光，陈矩觉得就像是吃过的狼的目光，心道，“这几个羯，是不是把周边的我等唐，都看作是了他们的吃食？”

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不大，然却把陈矩吓了一跳，看去，是魏述从外进来。

“黄公、张君、陈君，明公请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