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41-42 [第六卷])

止，如冻坚冰，一动也不动。

凝滞的时间仿佛一霎，但又似长得不见尽，众正自惊惶，就这么看着一名披散发的游方僧，自四间低走过，照面时自浓发下穿出两道如电眸光，瞧得浑身颤栗，余威经久不散，遍体生寒。

“……他对张冲说：‘你会最先死。’”

石世修睁眼抵额，眸焦不知凝于何处，喃喃低语，犹如置身梦中。

“又转对诸葛残锋道：‘你的儿子死得比他早。’然后才对我说：‘你不会有儿子。’抬眸望了望身在半空的樊轻圣，摇道：‘我同你没甚好说的，你还是出家罢。’语声一落，我们忽又能动了，只不知何故被远远推了开来，双脚落地时，彼此相距足有一丈，完好无缺，谁都未曾见血。他究竟是如何办到，至今我仍无绪。”

（这是……凝功锁脉！）

对首次见识凝功的来说，三才五峰等级的高不啻是神仙妖怪，被吓得六神无主，可说再自然不过。耿照想起自己初遇时的狼狈惊恐，对阜山四病无半点轻蔑之心，无论如何反应，都是合乎常的。

只是身负凝功的游方僧……莫非，是三才居首的“天观”七水尘

？但听着又不像。

在狼首聂冥途或师父武登庸的转述里，七水尘均是以盲僧之姿现身，石世修自谓“对上眼神”一事，不合天观的形象。况且七水尘藉“不杀一”之誓点化武登庸，更以“不使一”断了殷横野遂行谋的手脚，智慧超卓，满怀慈悲，也不像会轻率说出“你最先死”这等妄语的。

三才五峰的文武两榜上虽只七大高手，但天下五道间多有能，如蚕娘即便不在榜内，亦是同等级的高；觉尊见三秋更是离峰级仅半步，那名曰“天外邪坠”的奇异武技实已有凝功架式，若非于骧公幽邸一战中力拼殷横野，以致跌落境界，东洲本该再添一位三五等级的强者才是。

以此观之，佛门中除七水尘外，就算还有一二位修为相若的世外异，似也合乎理。

“……待我等回过神来，那已不见踪影。”石世修续道，微哑的嗓音不知是兴奋难抑或余悸犹存，浑不见平的从容淡定。“那种况之下，谁也没有继续斗狠争胜的闲心，可以说是夹着尾各自逃回家，连话都没能说上。

“当夜我未曾阖眼，不管反复回想多少遍，一想起被凝住的瞬间，我仍止不住全身颤抖；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我想练成那种武功’的念——若它真是武功的话。没等天亮我便匆匆离家，赶往游云岩，谁知其余三也在亭中，大伙儿都是一样的心思，绝不容许自己与这样的奇奇功失之臂。”

四在游云岩等了三天三夜，游方僧才终于现身。

僧自称刹海离三昧，饶以石世修博览群书，也分不清这是法号抑或浑名，来此是为探访一位旧弟子，授以衣钵，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圣僧这却是为何？”石世修忍不住问。

“他变了，已受不得我的道。传他是害了他，于心不忍。”离三昧见四面上难掩心搔，拳拳欲试，淡然笑道：“尔等听过佛门六神通么？”

石世修点。“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漏尽，合称‘六神通’。”

樊轻圣进士及第倒还罢了，张冲道士出身，诸葛一介武夫，俱未涉猎佛典。他见各一片茫然，于是解释道：

“能看见、听见三千世界一切形色音声，即为‘天眼通’和‘天耳通’；知悉他心中所想，为‘他心通’；‘宿命通’能知未来，‘神足通’顷刻万里，又称‘身如意通’。

“至于‘漏尽通’则最为玄奥难解，这个‘漏’字指的是烦恼，因有烦恼，凡成不了佛，成不了菩萨阿罗汉；了生

死、去烦恼、勘无明，‘漏’就尽了，由是证得阿罗汉，得以超脱生死，不回。”

樊轻圣神鸷，冷哼道：“就你懂得多。”恼他看似体贴，实欲在游方僧的面前露脸，显示自己最有佛缘，乃理想的衣钵受者。

四昨慑于僧那如妖术般的神奇武功，均想究其根柢，张冲与诸葛残锋虽未开，心念与樊轻圣却是一样的，无不对石世修的博学感威胁，唯恐他得了僧青睐，奈何腹笥有限，挤不出只字片语。

所幸僧脸色淡漠，仿佛理所当然，只点了点道：“天眼通、天耳通和他心通，说不上什么大神通，尔等修习内功时谅必偶有所觉，能听见、看见诸天万象，有时则能窥见他心中所想……这都是心魔。勘心魔障，是踏‘无我相’境界的第一步。”

四面面相觑，连石世修都忍不住腹诽：“这算是走火魔了罢？但凡碰到一回，轻则废功瘫痪，重则原地投胎，哪来的‘偶有所觉’？”

僧丝毫不觉有异，侃侃续道：“自我练至‘无我相’之境，诸天万界不再扰心，未闻他内心所想，除得到分光化影的‘神足通’异能外，复于凝功中能见未来，自此修成了‘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