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论妍媸畅谈电气

谈嫖界痛骂官场

且说秋谷听了春树问他的说话，嗤的笑了一声，道：“亏你平时还自命通，怎么迷信起稗官野史家的话来，连这点道理都分解不出？你想月下老有什么凭据，又有谁见过？世界上的男千千万万，婚姻配合那里捉摸得住？都要一个个注起册来，这月下老如何有这许多手脚？再说起众的公论来，同是一双眼睛，又同是一付面貌，怎么妍媸好恶截然不同，这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呢？也不是什么偏见，也不是什么前缘，是男身体之中各天生的一电气。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шщш.LтｘＳdz.соｍ大凡的面目各有不同，那禀赋的电气也就不同。合着电气的，看他就是西子南威；合不着电气的，看他便是东施嫫母。那电气又怎的会合呢？将男二的电气比较起来，差不多的质，所以那电气热度高的，便喜欢面有春气、温和柔媚的；电气热度低的，便喜欢清洁俏俐、一团秋气的：这是男电气的大概了。还有那一种男，初时两相，电气原是相合的，后来忽然两下变心起来，这是各的电气慢慢的改了质。

就如的气血一般，也有少年时本来强壮，到中年忽然无故衰疲；也有少年时本是衰颓，到中年忽地变成强壮。气血既然改变，电气也自然慢慢的不同。无论什么丑陋的，他的身体之中自有他本来的电气，天下之大，总有同他合着电气的，所以齐国无盐唾弃，齐宣王倒反将他立作正宫，这就是合着电气的证据。齐景公宠幸弥子瑕，初时十分相，后来弥子将近中年，景公见之，如有芒刺在背，这就是电气先后不同的证据。总之，电气相同，便一颦一笑俱觉生妍；电气不同，便一举一动也觉生厌。这是说各眼界之中，另有一番境界，有时可以为凭，却又不能一定。在你看这个是国色天香，笑着别没有眼力，焉知别看他不是个蛇神牛鬼，也在那里笑你的眼界不高。这又从何说起呢？至于上海的倌声价，名品评，却不是这般讲究，另有一番可笑的形。大约现在的嫖界，就是今的官场，第一要讲究资格，第二就是讲究应酬，那‘色艺’两字竟可以不讲的了。资格熬炼得年月久，声价一定会高；应酬习学得圆到随和，生意自然会好。就有一两个色艺俱佳的，到了这种昏天黑地的地方，也不得不学些应酬，熬些资格，忍着一肚子的气，去同那猪狗一般的客、夜叉一般的同辈勉强周旋，真正屈杀了许多子。这才是佳名士，同一伤心。“

秋谷说到此处，早不觉引起他的牢骚来，春树也默然相对，觉得大有天壤茫茫之感。最╜新↑网?址∷ wWw.ltxsba.Me回看金小宝，呆坐在旁，听着

秋谷说的，一字一句都打自家心里，想起当年的景，竟是流下泪来。>ht\tｐ://www?ltxsdz?ｃｏｍ.ｃoｍ再听秋谷说道：“最可恨的是这班瞎眼聋耳的客，他也不晓得‘色艺’两字是个什么东西，只看见这个倌声价高抬，他便道他一定是才貌双全的名，花了大把的银子去结他。那真正有些才貌没有名气的倌，他正眼也不去看他一看。你想，还有什么公论么？？小宝拭泪，向秋谷说道：”二少格闲话一点勿错，倪刚刚出来格辰光，勿懂啥格应酬，生意末呒拨，节向总归极煞快。看看别家格倌面孔生得怕煞，生意倒好得野哚，碰和吃酒闹忙得来，格当中啥格道理，倪也解说勿出。直到过仔几年，生意也慢慢里好哉，名气也慢慢里出哉，到仔故歇辰光大家才晓得上海滩有倪格金小宝格名宇。倪末还是从前格，勿见得换仔一只面孔，想起倪归格辰光真真作孽。二少耐想上海滩格事体，阿有啥淘成？倪也不过是得过且过，混混哉罢。“秋谷点称是，叹息不已。

春树道：“你这一番议论，真是绝后空前，未经道，实在佩服得很。但是倌的难处，你也说得切当不移。你又没有做过倌，怎么这般明白？还是有同你说过的呢？”秋谷微笑道：“我这般的苦提撕，开你的见解，你反取笑起我来。

我章秋谷歌场酒阵，整整混了五年，难道这点阅历工夫都没有，定要像着你们遇事绝不经心、出便谈市语的酒囊饭袋么？“春树笑道：”骂得结实。但是如今世上，像我一般的在在皆是，而且未必如我一般，你何不一个个去寻着他们痛骂，却单在这里骂我一？这就是你的不公之处。“秋谷道：”我原是借你一个骂着众，也不是一定骂你。至于那些更不如你的，是天生的没有意识、不生气血的畜生，那就无从骂起了。“春树道：”你一概骂在里也是愿，但是竟把他们比做畜生，未免过于挖苦。“秋谷道：”我把他们比做禽兽，还把他们的程度看得高了，觉得有些拟不于伦。你想羔羊跪、鼹鼠成群，虽是禽兽，也还都有孝义之心。他们这班混帐东西那里赶得上禽兽，你还嫌我过于挖苦么？“一席话说得贡春树咨嗟不已。

秋谷因辛修甫请春树在西安坊龙蟾珠家吃酒，要他作陪，略歇了一会，便辞了小宝，同春树到西安坊来。到了院中，辛修甫同了章秋谷等走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