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吗？瞧瞧这床罩！瞧瞧这镜子！这能叫生活吗？你愿意再充高雅充下去、一辈子像只虱子一样过子吗？你连旅馆住宿费都掏不起……还是有工作的呢。生活不该是这样，哪怕她七十岁了我也不在乎，那也比这样强……”“我说，乔，你替我去跟她睡……这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也许我偶尔也跟她睡上一回……晚上不上班的时候。我已有四天没有拉过屎了，身上好像粘着一种东西，像葡萄一样……”“那就是你生痔疮了。”

“我的发也在脱落……还得去看看牙医。我觉得自己正在散架。我对她说了你是怎样一个好……你会给我帮忙的，对吗？你不那么扭捏，是吗？我们若去婆罗州我就不会

再生痔疮了。也许我会生别的箔…更糟的箔…也许是发热……或是霍。哼，这样生一场大病死掉也比在一张报纸上费生命、眼上长疮、裤子上的扣子全脱落更好一些。我盼望发财，哪怕只是一星期也好，然后带着一种要命的病住进一家医院，病房里摆满鲜花，护士们跑来跑去，还有打电报来。你若有钱他们便会好好照顾你，用棉球给你擦身，替你梳。哼，这些我全懂。也许我运气好没死掉，也许我会一辈子……也许我会瘫痪，只好坐在椅里，可是这样一来我也会得到照料……即使我再没有钱了。你若是个病——真正的病——他们就不会让你饿死，你会有一张净的床睡……他们每天给你换毛巾。

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管你，尤其是你还有一份工作，他们认为一个只要有份工作就该是幸福的。你愿怎样——一辈子当个跛子，或是有一份工作……或是娶一个阔娘儿们？你愿娶一个阔，我看出来了。你只想着吃的。可是想一想，你娶了她，结果那玩艺儿再也挺不起来了——有时会出现这种况的——那你怎么办？你只好听任她摆布，只好像一只小卷毛狗那样从她手上吃食。你喜欢那样，是吗？也许你不想这些事？我什么都想，我想要选购的西装和想去的地方，可我还想着另一件事，这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你再也不能勃起了，那些花里胡哨的领带和漂亮的西装又有什么用呢？你甚至不能背叛她，她会一直跟着你。不，最好的办法是先娶她再马上生一场病，只是梅毒还不行，比如说，霍，或是黄热玻这样，若是真的出现奇迹，你保住了一条命，你便会终生成为一个跛子，你也就不必再为要跟她睡觉而烦恼不安了，也不必再为房租发愁了。

她或许会给你买一只带橡胶车胎的好椅，上面还有各种纵，杆之类的玩艺儿。你也许还能用手——我是指还能用手写作，要不就雇一个来写。对了——这是一个作家的最佳选择。一个能指望他的手脚什么呢？他不需要用手用脚来写作，他需要安全……安宁……庇护。遗憾的是，所有坐在椅里转来转去的英雄都不是作家。假如你能保证上战场去只会叫炸掉你的双腿……假如你能敲定这一点，我就会说，明天就叫我们打仗吧。我对勋章根本不感兴趣——让他们留着好了，我想要的只是一部好椅和一天三顿饭，然后我就给这些滑们写本书看。”

第二天一点半钟我去找了范诺登，这天他不上班，确切地说，今夜他休假。他给卡尔留下话说要我今天来帮他搬家。

我发现他绪异常低落，他告诉

我他一夜未曾合眼。他在想事儿，有一件事困惑着他。没多久我就搞清了，他一直在迫不及待地等我来，向我打听卡尔的秘密。

“那个家伙，”他开了，指的是卡尔。“那个家伙简直是个艺术家，他详细描述了每一个细节。他对我讲得那么细，我便知道这全是他胡编的……可我就是摆脱不了这个萦绕在心的故事。你知道我心里在怎样折腾。”

他话题一转，问我卡尔是否将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我了。他丝毫没有怀疑到卡尔对我是一个说法，对他是另一个说法。他似乎认为编造这个故事是专门要折磨他的。他并不理会这全是捏造的，却说这是卡尔留在他脑子里的“意像”，这意像使他烦恼。即使整个故事是假的，这些意像也是真的。再说这件事中的确有一个阔娘儿们，卡尔也的确去拜访过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至于到底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次要的。他想当然地认为卡尔脆利落地对付了这个，使他几乎要发疯的却是他想卡尔描述的节或许是真的。

他说，“这个家伙告诉我他跟那个睡了六七次。他就是这么一个吹牛的家伙。我知道这里面有不少假话，所以也不大在乎，可他又告诉我那雇了一辆车带他去了波伊思公园，他拿那的丈夫的皮大衣当毯子用，这就太过分了。我估计他给你讲了司机恭恭敬敬等他们的事……对了，他有没有告诉你发动机一直在突突响？老天，他编得真像啊，只有他才想得出这样一个细节……这是使一件事显得在心理上真实的小细节之一……听过之后你就永远忘不了。他的谎编得那么圆，那么自然……我真奇怪，他是事先想好的还是临时灵机一动现编出来的？他是一个高明的小骗子，你简直无法从他身边走开……就像他正在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