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别传·同人续(9)

她茫然看着自己粗粝骨节分明、刚刚还在擦拭弓弦的手。它方才触碰过那冰凉滑腻、雕琢得栩栩如生的玉体之物。一强烈的背叛感又再次攫住了她。宗保温润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昔。穆桂英猛地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喉一片腥涩。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玉势上渗出的、如同活物般带着隐秘诱惑的湿气。

夜更了。溪水的潺潺声也沉寂下去，只有几声老鸹叫，嘶哑地划过墨色的夜空。

几光，在穆柯寨的巡防、演武和繁杂庶务中滑了过去。穆桂英刻意忙碌着，将那晚的尴尬与心底的惊涛骇强制按处，如同掩盖战场上遗留的血迹。

一清晨，穆桂英召集几位目议定秋粮采买和库房整饬事宜。议事堂宽阔空旷，窗外朝阳初起，金光穿堂而过，将堂下的尘土照得纤毫毕现。寨中管事、账房、内外护卫领七八分坐两侧。

李元昊来得稍晚，脚步沉稳有力。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劲装短打，越发显得他身躯矮而壮，肌虬结，如一截埋地下的老树根，蕴着澎湃的力量。他踏门，豹眼一扫堂内，目光在穆桂英身上似有若无地停驻了一刹。穆桂英今一身藏青色窄袖罗裙，腰束犀带，衬得那纤细紧实如弓弦的狼腰愈发清晰，即使隔着几丈远，也能感觉到其蕴含的力量与韧劲。他目光微垂，不露痕迹地掠过穆羽、管事刘伯，最后才抱拳沉声道：“李存孝见过寨主、穆老当家。”

穆桂英点示意他落座：“李领来了，请坐。”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看见站在堂后帘内随时听候吩咐的春兰。

短短几不见，这丫竟似变了许多。并非是容颜艳丽，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展。腰肢似乎直了些，一直微蹙着的愁苦眉尖略微舒展，那双原本总含怯意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带着淡淡水光的润泽。虽然穿着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素纱裙，可整个如同在阳光下微舒展开脉络脉络的新芽，隐隐散发着一沉潜在内的、被甘泉滋润过的活力。

穆桂英心莫名一跳，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那晚托付出去的锦盒……一丝异样又略带酸楚的涟漪在心湖处漾开。她很快收敛心神，专注回议事上来。

“……故此，库房三号仓的存粮，着李奎带即刻清点，按账目明细……”穆桂英清越沉稳的声音在堂中回。李元昊坐在下首，听得格外认真，不时应和一两句。他说话语速稳当，切要害，句句都在实处，全然没有那些老管事们绕了半天圈子也说不清的迂腐。穆桂英暗自点，这李存孝虽非文士，却是个做事练、脑清晰有见地的——她需要这样的手，哪怕不能引为心腹。

议事毕，众告退。春兰立刻端着泡好的新茶上来伺候。穆桂英端坐主位，目光扫过春兰近前奉茶的侧影。那动作果然比往流畅自然了许多，不再带着那种畏畏缩缩、随时要躲闪的下意识。鼻尖似乎隐隐飘过

一缕极其淡雅的、带着点露水气息的兰香，混杂在茶香里。这丫，好似连身段都比前些时渐显丰润了几分，那原本单薄的素纱裙下，依稀显出点起伏流畅的线条廓来。

“春兰。”穆桂英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微温的杯壁，状似不经意地开，“这几可睡好了？那难缠的……症状，没再犯吧？”

她的声音平静，春兰的身形却细微地僵滞了一下。捧着茶盘的手指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鼓起细微的青筋，脸颊瞬间晕开桃花色，一路羞红到耳根子。春兰垂下，细声应道：“谢姑娘记挂……婢按姑娘教导的法子……好些了。”

“那就好。”穆桂英啜了茶，温热的茶水压下了心那点翻腾的异样。

时间如溪流滑过卵石，平静下隐匿着看不见的涌动。

这掌灯时分，春兰端着一盏炖好的灵芝鹧鸪汤送到穆桂英内室的书案旁。穆桂英正拧眉翻检着一叠粮价和赋税的告帖，烛光在她坚毅的眉骨和紧抿的唇线上投下刻的影。

“姑娘，夜了，用点热汤暖暖身吧。”春兰轻声道，将汤盏小心放下。她今发髻梳得格外整齐，着一支新折的素绢绢花，脸上竟少见地挂着一丝浅浅的、发自内心的柔和笑意。这笑意冲淡了她眉眼间常年盘踞的愁苦，映着温暖的烛火，竟透出几分动的光晕来。

穆桂英擡起，烛光摇曳在她邃的眼眸里。春兰的变化让她一时有些恍惚。这丫，似乎连眼神都比前几更加清澈、安宁了，像是被一场春雨洗过的湖面。

“劳烦你了。”穆桂英放下手中卷册，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春兰脸上停留片刻，“看你气色红润不少。”这句话含着真心实意的欣慰。

春兰闻言，脸上那层薄薄的红晕猛地加，如同晚霞灼烧。她双手绞在身前，指尖无措地揉搓着衣角，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水汽的轻柔，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羞怯与感激：“婢……婢全仗姑……”她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积攒莫大的力气，垂得更低，细白的颈子在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