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之物语】（3）

——最慌的要数阿艳，清阿弥专门给她唱猿乐的时候，阿艳请教了不少关于猿乐跟和歌的东西，还都是跟男相关的内容，清阿弥还向阿艳问了句“艳姬殿下是否心有所属”，阿艳只当他是个到处游的艺者、应该不知道尾张跟本家的况，于是便含糊地告诉他自己中意的那个郎君，正好是三郎。

（好在他应该是被平手爷给杀了......）

（但是这样一来，平手爷应该是知道了......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三郎把平手爷也给杀了吧？何况平手爷平时对我也这么好......他应该会帮着瞒着吧？）

阿艳这样想着。就在这个时候，端着饭碗扒拉着米饭的平手政秀又放下了碗筷，正色道：

“少主，除了竹千代那边的事，老臣还有两个事要通知你。”

“嗯，您说。”三郎嘴里嚼着 鱼，也紧张地看向师父。

“这第一件事，我找了城下町的好手孙兵卫跟他的内小樽，明天来给艳姬大订做一套‘无垢’，您正好也订一套礼服吧。差不多下个月的时候，美浓那边的公主归蝶大应该就会送来那古野，跟您正式成婚了。别的事您不用担心，有我跟丹羽五郎左和佐久间半介一起准备，末森城和胜幡城的相关礼仪，神宫的千秋宫司跟权六也会协助一起盯着，您就准备好等着孙兵卫来给您量衣服尺寸就行。您先前的礼服跟立乌，尺寸早就小了吧？归蝶大将来是您的正妻、本家的长媳，将来还会是主母”实际上平手政秀这番话说得自己稍微有点亏心，他还没来得及给美浓那边写信，所以也不知道斋藤利政那边到底能不能按时把儿送来。但他也没想到，事实上斋藤利政一直都在准备着，就等尾张方面来信催促，蝮蛇是故意把姿态摆得高高的，给外界一种尾张信秀是求着我斋藤山城守嫁的印象。等政秀这边把信发过去后的第二天，蝮蛇的亲信猪子兵助就亲自来那古野拜见了三郎，又去了末森城拜见了信秀来传信答应了婚事，随后没出半个月，归蝶就嫁到了那古野。

三郎太过于紧张，所以起先只注意到了政秀要求他量礼服的事：“哎哟，这种事早一天晚一天又怎么样了？而且平手爷，你就不能给美浓的那位蝮蛇大叔写封信，要他晚一点把那个‘阿浓小姐’送来么？”三郎不太愿意记住这位来自美浓的为止戈结盟而成为自己正室的孩的名字，因此只是取了个绰号叫她“阿浓”、“浓姬”。

“不可以讲这样过分的话！”政秀的声音突然变得大而严厉了起来，这在他之前自三郎出生以后都很少这样过，“两国的联姻、两家的姻缘，岂是说怎样就怎样的？”

“好......好吧，是我说错了话了......”三郎悻悻说道。紧跟着，他的脑子才回过味来：“欸？稍等一下，平手爷——您刚才说，您要让孙兵卫和小樽两子给姑母订做‘无垢’是怎么回事？孩子的‘成年祭’哪有穿‘无垢’的，那不是成亲才......”

“哦，是这样......”政秀仔细地挑出鲈鱼白上的鱼刺，然后“吸溜”一下把 鱼吞在嘴里衔着，抬起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帮着艳姬大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青山与三右卫门的长子青山忠助。青山家是本家谱代家来，艳姬大下嫁给忠助，定能让我织田家与青山家之谊更加坚如磐石。”

“您......帮阿艳......”三郎一时震愕，彻底忘了改掉私下里直呼阿艳称谓的叫法了。

“平手爷，”阿艳也放下了饭碗，心中仿佛压了块石一样看了看三郎，然后又看了看平手政秀，“是您帮我安排的亲事，是么？纵然您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织田家次席家老，但是有些不礼貌的话，阿艳该说还是要说的：您凭什么擅自做主？阿艳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很多事也不能任由尔等家老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您在安排之前，怎么也根本不问问阿艳愿不......”

“这是御屋形殿下的意思！”政秀目光如炬地看向阿艳，毫无惧色地说道。甚至他反倒更有些愤怒：“艳姬大如果怪罪老臣，您随便让末森城的主公殿下怎么处置老臣都可；但是，艳姬大身为武家之，或为了 家族君臣谊紧密、或为了两家结盟，是早晚要这样出嫁的！艳姬大对此应该早有觉悟才是！”

艳姬微张着嘴，眼地看着政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是要离开三郎了么？）

她转过去，用着水意融融的那双眼睛慌张又期盼地看着三郎。而此时的三郎，也六神无主。

“那么师父，阿艳......阿艳姑母，什么时候出嫁喔？”

三郎心慌意地用筷子在汤羹里来回搅着。这么一会儿，碗里的 鱼、萝卜块跟豆腐都要被搅和成一碗酱了。

“我查过了：三天之后是良辰吉。所以亲事，就定在三天以后。与三左死在了加纳，老臣跟与三左生前如手足，便也算是忠助的‘后见’，所以青山家那边，老臣完全能够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