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满丰在城里有朋友。”

刘占山哈哈笑，在笑声中琢磨，怎样把对方“白话”住。他说：“我说老哥，一看你就没进过城，不知道城里咋回事。我不是瞎白话，城里的车和咱们乡下的车都不一样，家在天上扯根绳，车就在绳下跑，比咱这花轱辘快得多。在咱这，青年男在一起说说话都脸红，还怕别说什么，城里的大姑娘和男搂着跳舞，哪都摸。还有，城里的工厂和咱农村的露天地也不一样，男往一起扎堆儿，都称朋友。”

队长不说话，看着刘占山。刘占山在“白话”中思考哪句话有漏，觉得“搂着跳舞”这句话不该说，急忙改：“搂着跳舞的城里也是极少数，我们农村不是也有极少数吗？刘满丰是个本份的小伙儿，他没那种事。”

队长还是解不开扣，他问：“这么说，刘满丰确定有朋友了？”

“对对，在城里，管男的就叫男朋友，管的当然叫朋友。”

队长把四包槽子糕捧给刘占山，客气地说：“把槽子糕还给刘，让他别再托媒了。”

刘占山看到这出戏要唱不成，他不甘心，赖着不走，自己给这种做法叫“缓兵之计”。刘占山小声念诵：“大老远的来一趟真不容易，我再坐一会儿，歇气就走。”

队长老婆给他送上热水，刘占山慢慢地吹着冒气的水碗，脑筋急转着思考对策。他说：“也是的，看我这媒当的，只顾往一起搓和，还没见到你家闺长得什么样呢。”他又说：“不跟刘做亲家不要紧，咱再找别，我们村好小伙多得很。”

房门开，队长闺走进屋。刘占山揉揉眼睛，把眼前的姑娘看了又看。

姑娘高个儿，腰细圆，眼睛不是很大，位置恰到好处，眉毛不是很浓，把眼睛陪衬得格外娇丽。刘占山心里说：“又是一个美！”

他怕看走了眼，起身转到姑娘身后，看到姑娘两条长辫垂向苗条的腰身，不由得暗暗叫“好”，更坚定了让刘满丰把姑娘娶到手的决心。

等姑娘在炕边坐下，刘占山把他积累的“白话”本事都拿出来，先说城市如何好，又说刘怎样正直，再说刘满丰：“那小伙子可不简单，进厂没几年，就当了部，看护整个厂子。那厂子老大了，你们北贺村都赶不上家一个车间。你知道一天能织多少布？你们北贺村用不了，老多了！那么大的工厂，刘满丰可以随便溜达，哪个不听领导话，他可以随便抓。你要不信，就跟我到刘屯去看，不看别的，咱们看看他身上的手枪。我当过兵，知道那叫二八撸子，在部队上，大领导才有，连长才给个盒子枪。”刘占山见姑娘听得挺认真，他又说：“有些进城后就变得花里胡哨，刘满丰不那样，还保持咱贫下中农的本色，农活一点儿不差，去年还帮他爹翻盖了房子，多整出一间，结婚时不愁没地方住。要说一点儿不变也不切合实际，只是变得更帅，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姑娘追求他？”

刘占山看到姑娘低了，意识到又说走了嘴，急忙更改：“刘满丰可是个好青年，对城里的一点儿不动心，就是想在乡下找一个会过子的。”

队长不愿听刘占山说这些话，碍于面子又不好撵他走，便说：“我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对城里不感兴趣，闺找婆家，在跟前儿找个知根知底的家就行了。”队长看了看闺，又说：“找婆家是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就是不反对，她也不见得同意。”

队长闺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眼刘占山，然后怯生生地说：“我想处处看。”

姑娘的话就像在刘占山心里打开一扇窗，他感到既敞亮又骄傲，联想到自己老婆，高兴地直想乐，在心里嘀咕：“想当年，我就是凭白话把于杏花弄到手的，今天又一通反话，把刘满丰本来要黄的婚事弄成了，这叫扭转时局，不是我刘占山，别没这个能耐。”

在姑娘这打开缺，刘占山乘胜追击，他把刘满丰赞扬的像一朵花，把城里说得天花坠，还说结婚后可以进城，也能坐上一根长绳下跑的车。

队长终于松了：“看你的面子，让她先处一处。”他还说：“我还是不放心，那小子真有朋友，我闺这辈子可就苦了！”

刘占山拍着胸脯打保票：“要说刘满丰有一般的朋友有可能，绝对没有搂着抱着的朋友，如果你闺嫁到刘家有啥差错，你把我刘占山绑来批斗。”

刘占山在北贺村“白活”够，又去刘家，进门就嚷：“成了，成了，别办不成的事，我刘占山能办成。”

刘被刘占山说得发愣，急着问：“咋咋呼呼的，啥事成了？”

“保媒呀！我去了趟北贺村，把你家的况详细作了介绍，方一听，乐得直尥蹶子。”

前一位媒被北贺村的队长轰走后，向刘说了方不同意的原因：“是你们村的刘占山在方家胡咧咧，偏说你家老小子在城里有朋友，还说搂着跳舞哪都摸，家还能？搁咱呗，也不能让闺找这样的男。”

刘不明白：“这个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