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都不说话，便提高嗓门儿：“看刘强那个犟劲儿，明天还得砍树，如果不管他，向春就一点儿威信也没有了，吴大叔的威信也受影响。如今，你和向春掌握着刘屯的权把子，连这点儿狠劲都没有，以后没服。”

马荣正为二哥的死憋着气，听马向勇这样一说，他跳下炕，喘着粗气说：“妈啦，对不能太善良！我二哥老实一辈子，到来叫害死了。现在的刘屯，你不治别，别就治你。”

马向勇说：“我二叔的死，绝对和朱世文有关，朱世文是谁？是刘辉，和刘强一个太爷的公孙，在刘屯，只有他两家是近族。现在我们找不上朱世文报仇，决不能让刘强硬起来！”

吴有金站在屋角，不间断的吸着蛤蟆烟。他把烟袋锅磕在炕沿上，火星四溅，马向勇晃过去给吴有金装上烟。吴有金说：“刘强还是个孩子，他爹妈都是老实，和咱们没有过结，不能把他和朱世文搅在一起。”

马向勇显得很兴奋，晃着身子说：“吃瓜先拣面的，朱世文咱们治不了，咱治得了刘强。他家不是贫雇农，刘宏达又下了大狱，如果我们连这样的家都治不住，别就更管不了，连何荣普都敢支毛。”

马荣站到马向勇身边，个子比马向勇矮半截，声音却高得多：“不能让那小子砍树，妈啦，一棵也不能砍！”

马向勇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都讲阶级斗争，想想看，什么是阶级斗争？”马向勇自己不解释，他想先让别说。

马文说：“斗争，就是为权，狼多少，只有掌权的才能吃上。”

马向勇又问一句：“小百姓吃啥？”

马荣不耐烦地回答：“你少问别，这都是明摆着的，妈啦，能用糠菜填饱肚皮就不错了！”

马向勇说：“别看宣传怎样讲，都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又是平等，又是友，天天斗争，哪还有友?亲兄弟抢饭吃，儿不养活父母，这些我们都看到，也都学着做，只有傻到家的才讲友和道德。平啥等？从大官儿到四类分多少个等级？当官儿的前拥后合，一句话就可以要命，四类被整死都没事，连个猫狗都不如。说句难听话，旧社会的隶制也就这样，掌权和分封的王爷差不了多少，四类分子和他们的子就是隶。”

马文把屋里都看了一遍，觉得屋里的话不会传出去，他补充瘸侄的理论：“平等，那都是唬。还讲民主呢，咱说话和当官儿的说话一样吗？说错话试试？脑袋准搬家。这话也就在这屋说，外面谁敢这样讲？现在这事儿，他唬你、你唬他，把饭唬到嘴算能耐。”

马荣靠着门框说：“我还是那句话，是狼走到哪都吃，是狗走到哪都吃屎，如今狼多少，妈啦，就得争着抢着吃。我们想过好，就得让何荣普那样的吃屎，他们吃上饱饭，我们就得饿肚子！”

马文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低声说：“李淑芝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本事和我们抢饭吃，我们没必要难为她。”

“杀给猴看！”马荣对瘸侄的理论理解透彻：“刘宏达在大狱里关着，他的家属属于下等阶级，跟隶没两样，怎摆弄怎是。妈啦，哪个敢反抗，就给他实施无产阶级专政。”

马向勇脸上的赘一阵颤动，笑着说：“道理大家都懂，就看怎样去做，我的意见是支持向春的革命工作，甸子上的树，一棵也不能让刘强砍走！”

煤油灯的火苗跳了几下，燃尽了最后一滴油。们散去后，王淑芬对丈夫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李淑芝这家和咱处的不错，困难时帮过咱，咱不能忘了家的好处。”她用哀求的态度劝丈夫：“刘强是和咱家小兰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又非常好，别那样对待家。”

吴有金没说话，拿着空烟袋沉思了半天儿，“唉”了一声，然后对老婆说：“老娘们儿，少管事，睡觉去！”

夜很静，没有风，星星把黑幕凿得碎，月亮要挺圆身子占领夜空。村子里，们早早地钻进土房，为了省油钱，又早早地熄了灯。没来得及盖房的住在窝棚里，湿的埔托着他们的梦。

李淑芝没有睡，给怀里的刘喜抹一把鼻涕眼泪，又仰过身，透过窝棚的窟窿看星星。三星是她的作息标志，长期以来，只有三星升高，李淑芝才能睡个安稳觉。现在三星升到顶，李淑芝还是没困意。房子必须盖，不然一家老小无法熬过寒冬，盖房子需要手和木料，这些都不具备。虽然大儿子刘强能承担一些，可刘强还是个孩子。

李淑芝思念丈夫，不停地抹泪。她不认为丈夫犯罪，问黑夜，问自己：“他的反革命坏罪是根据那条王法判的？他不是在校里读书就是回家备课，脚步走在家和学校几百步的土道上，哪有时间去坏？听说，他得罪了范校长。范校长是领导也能代表革命，丈夫只是冲撞他，并不反对他，也够不成反革命啊！”李淑芝觉得领导给丈夫判得怨屈，也知道丈夫在狱中不停地申诉，她相信丈夫很快会回来。

刘强挨着睡，想着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