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力从地起（五）

锐减，如今无论是田间地，还是各处工坊，无有不缺力的。”描述了所见，旋即那议员便继续说道：“我广东的恢复确实吸引了大量来自于福建、广西和江西的百姓迁居于此、但是，力仍旧不足。是故，在下提议，以咨议局的名义向陈抚军进言，取消疍民不得上岸的禁令，允其上岸谋生。”

关于疍民，早在东晋时就已有记载。他们的族源，有说是汉武帝所灭的闽越国的后裔，有说是反叛东晋的天师道首领卢循麾下军队的后代，也有说是唐末闽王王审知击败的福建土民，还有说是朱元璋灭元为躲避汉报复而下水的蒙古，更有说是陈友谅的余部。

在陈凯那个时代，史学界的主流看法是百越遗民。不过，无论来自何方，疍民在有记载可循至今便始终是世代居住在船上，如福建那边就有县志记载称“其以舟为居，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遂往来，江海澨，随处栖泊。各分港澳，不相凌躐。间有结庐岸上者，盖亦不业商贾，不事工作，习于卑贱，不齿平民。闽皆呼之为曲蹄，肖其形也。以其脚多弯曲故也，俗亦谓之为乞黎云云。视之如隶，贱其品也。”

疍民主要分布在闽粤，江浙等地也不乏有。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为内河和近海的渔业、航运，由于极易受台风等自然灾害的影响，以及官府的歧视和疍民首领们的压榨，所以普遍的生活困苦，而且受教育程度远低于汉的平均水平。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群，即便是上岸充当佃农或是工坊的工，比之他们原本的生活确有较大的提升，也会更大升阶希望。只是，这里面还涉及到更多的东西，使得这项提议一旦出，咨议局的会议大厅内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听说了，准许疍民上岸的事，他们吵了一下午才吵出个由陈抚军定夺的决议来，根本就没吵出个结果来嘛。”

双门底下街，竹记酒店的二楼雅间，屈大均、梁佩兰和陈恭尹三相聚而饮，席间便聊起了一些咨议局的事。

他们都是广州年青一代颇为知名的才子，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年轻的意气风发，勇往直前，在他们的身上也最不少见。这三相莫逆，还有一重关系便是他们三师出同门。说详细了，那陈恭尹的父亲乃是为当年抗清殉国的岭南三忠之一的陈邦彦，而其他二则都是陈邦彦的学生。当初他们随着父亲、恩师抗击满清，兵败后不得不隐匿行藏，私下里做着抗清的活动，直到陈凯和李定国协力收复广东，他们才得以重着汉家衣冠。

与此间竹记酒店里其他指点江山的儒生不同，他们是切实参加过抗清运动的。陈邦彦殉国后，陈恭尹得了永历朝廷以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职位，往返于各地联络义军，倒是最近才从江西回来。而梁佩兰和屈大均二，一个在布政使司衙门做事，而另一个则在广东邸报做编撰，比之前者倒是更便于看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一些。

“畲疍同源，上山为畲，下水为疍，他们就没提要把畲民也都迁下山的？”

“听说，那倒是没有。不过，真有提的话，也不会是州籍的议员。而且，州籍的议员也不会让这个议题通过的。”

“此话怎讲？”

“畲民的祖山凤凰山就在州府城不远，畲民喜仇杀，轻死急之。虽说不算太多吧，但是把他们惹火了，州就又得上一阵子，那里的议员可是不会就此坐视的。更何况，陈抚军也不会放任州出子的。”

相视一笑，就着这个话题他们便又聊到了畲民上面。说起来，畲疍同源的说法早已有之，有说他们是南蛮化的汉，也有说是汉化的百越，但是不论如何，畲和疍的汉化程度都非常高，说汉话、用汉语，无非是一个更加近似于客家，而另一个则多用所在地方言罢了。

这其中，或许对于疍民，还会有一些歧视的成分在。于畲民，他们都是曾参与抗清斗争的，也知道在宋末元初的时候，畲民起兵抗元颇为频繁，更曾与张世杰联手围攻蒲寿庚。从个感上，总也有个亲疏的分别。

聊着聊着所见所闻，渐渐地就重新回到了咨议局的提案上面。屈大均斟酌了一番，满饮了一杯水酒，才继续说道：“我倒觉得，这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

粤海商业同盟的那些工坊确实都在大肆招工，玩了命的扩建，这是先期回了顺德老家祭拜时陈恭尹亲眼看到的。如今，放在屈大均的中却成了这般，以至于刚刚返回广东的他不得不产生了些许诧异。

陈恭尹如斯，倒是没等屈大均解释，那梁佩兰却点了点，旋即便对陈恭尹言道：“这个还是要看陈抚军那边的反应。不过嘛，陈抚军召见的时候，贤弟可不要当面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