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一个终点

剂里。

“其实我没什么遗憾的……”老声音低沉地说道，“不出大的意外，今年的收成可以保障，我们避免了一次可怕的饥荒……陛下待的农学手稿也写完了，可惜我已经没有力做最后的整理，但我的学徒和助手已经成长起来，他们很可靠……政务厅那边一直都有准备，即使我离开了，也会有立刻接替……”

“不要一次说太多话，”贝尔提拉略显生硬的声音突然从旁传来，“这会进一步消减你的力气。”

“都到这时候了，就让我多说几句吧，”诺里斯非常缓慢地摇了摇，颇为释然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况……从许多年前我就知道了，我大概会死的早一些，我读过书，在城里跟着教士们见过世面，我知道一个在田里榨所有气力的会怎样……”

玛格丽塔看着眼前的老，慢慢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她知道，老最后的清醒就要结束了。

她听到低沉而略显模糊的声音传耳中——

“……我们家曾经欠了很多的钱，很多很多……大概相当于骑士的一把佩剑，或者传教士手套上的一颗小宝石——玛格丽塔小姐，那真的很多，要好几车麦子才能还上。

“那些钱让我识了字，但在当时，识字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为了还账，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死的很早，而我……大半生都在田里做活，或者给做苦工。所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很早就做好准备了。

“但那时候有很多和我一样的，有农，也有自由民——贫苦的自由民，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平民都会死的很早，而贵族们能活一个世纪……传教士们说这是神决定的，正因为贫民是卑贱的，所以才在寿命上有天然的缺陷，而贵族能活一个世纪，这就是血统高贵的证据……大部分都相信这种说法。

“我识字，我看过书，我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时候这没什么用，识字带给我的唯一收获，就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却只能继续低着在田里挖土豆和种紫苏菜——因为如果不这样，我们全家都会饿死。

“玛格丽塔小姐，你是想象不到那种生活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骑士，但有些事，你是真的想象不到的。”

玛格丽塔下意识地握住了老的手，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却只能轻轻点：“是的，诺里斯部长，我……很抱歉。”

“不，不用抱歉，”诺里斯的眼皮比刚才更加低垂了一些，“因为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最让高兴的是，那样的子已经过去了，玛格丽塔小姐，那样的子过去了。

“平民不用像我和我的父母那样去做苦工来换勉强果腹的食物，没有任何会再从我们的谷仓里拿走三分之二甚至更多的粮食来缴税，我们有权在任何时候吃自己捕到的鱼了，有权在平常的子里吃白面包和糖，我们不用在路边对贵族行匍匐礼，也不用去亲吻传教士的鞋子和脚印……玛格丽塔小姐，感谢我们的陛下，也感谢许许多多像你一样愿意追随陛下的，那样的子过去了。

“我只想说，千万不要再让那样的子回来了。

“贝尔提拉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在做的事有疑惑，我知道你不理解我的一些‘偏执’，但我想说……在任何时候，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让更多的填饱肚子，让更多的能活下去，都是最重要的。

“我带着农业部门的做了一次大范围的统计，我们计算了和土地，计算了粮食的消耗和现在各种主粮的产量……还估算了增长之后的消耗和生产。我们有一些数字，就在我的助手手上，请给陛下……一定要给他。饥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没有任何应该被饿死……不管发生什么，工业也好，商业也好，有一些耕地是绝对不能动的，也千万不要贸然改变主粮……

“另外，适合在北方种植的粮食太少了，虽然圣灵平原很肥沃，但我们的一定会有一次大增长，因为现在几乎所有的婴儿都会活下来——我们需要南边的土地来养活这些，尤其是黑暗山脉一带，还有很多可以开垦的地方……”

他突然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后面想说的话，贝尔提拉几乎瞬间抬起手，一道强大的——甚至对普通已经算是过量的治愈力量被释放到了诺里斯身上，玛格丽塔则立刻凑到老耳边：“陛下已经在路上了，他很快就到，您可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诺里斯摇摇打断了她。

后者原本已经低垂的眼皮再次抬起，在几秒钟的沉默和回忆之后，一道夹杂着恍然和释然的微笑突然浮上了他的面庞。

“啊，或许……他没骗我……”诺里斯的眼睛短暂地明亮起来，他近乎带着喜悦说道，“他没骗我……”

“诺里斯部长，”玛格丽塔握住了老的手，俯低身子问道，“您说的谁？谁没有骗您？”

“传教士……那位传教士……”

诺里斯低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