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变革者

珀调查出来的、关于罗曼?葛兰子爵的事迹也慢慢在他脑海中拼凑成型，在抹去那些刻意扭曲和被无知世曲解的部分之后，一个改革先行者的形象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禁止一切隶贸易，将领地上所有的农和隶解放为自由民；重新丈量土地，收缴所有逾制的、不义的、未登记的土地并分给新自由民；允许任何经商、做工、狩猎、开垦，并在领地内取消‘贱民限制法’，允许获得自由的隶学习手艺成为工匠；取消了贵族子弟成为骑士的特权，让平民和贵族子弟一样可以接受骑士学徒选拔……”

高文一条一条地说着，看着罗佩妮?葛兰的表一点点变得沉，最后他摇了摇：“都是很伟大的想法。”

没错，这就是通过军局的调查和梳理之后，高文所掌握的、关于罗曼?葛兰子爵的报。

一个在他揭棺而起之前便曾站出来，努力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的先行者。

在十年前，一个年轻的南境贵族觉醒了，他用不同于常的眼光看到了那些隐藏在繁华之下的黑暗肮脏，意识到了安苏现行制度的落后，意识到了贵族体系对这个社会的限制，意识到了各种传统法律对平民的无端压迫，以及在这个压迫过程中所费掉的生产力，他甚至可能已经意识到了民的力量——或者至少说是民的“价值”。

然后他展开了改革，带着年轻的锐气展开了改革。

在最初阶段，领主的强势权威和旧贵族体系的迟缓笨拙让他的改革顺利开启，他在一部分领地上实行了新的法令，并收获了一些成果……

但这个最初阶段异常短暂。

反弹的力量凶猛无比，几乎没有任何理解这位年轻贵族所做的一切，他被冠以“神经错”、“离经叛道”、“被魔鬼蛊惑心智”的种种骂名，几乎是在眨眼间，年轻有为的子爵就成了坏王国秩序、腐化贵族体统的罪恶代言，几乎小半个南境都在对他诛笔伐。

在那之后的记载变得模糊凌，没有任何可靠的文字或不可靠的吟游诗能描述在那之后发生的事，琥珀只从某个散落民间的诗册中找到了罗曼?葛兰子爵最后的下场：

“在那风雨加的夜晚啊，子爵钻进了他的试验场，他要继续索取禁忌的知识，好填饱他那永远饥渴的胃囊——但幸好神明及时阻止，派出了圣洁的使者来结束子爵的疯狂，一场大火从天而降，净化的火焰光芒万丈！”

那诗册多半是某个胆大包天的吟游诗的，而胆子那么大的吟游诗……恐怕早已经被吊死在哪个广场上了，再想找其源也是不可能的。

但罗佩妮?葛兰仍然记得那时发生的事：

“徒冲进了城堡，他们穿着佣兵和平民的衣服，里面混杂着拥有超凡能力的骑士和法师，他们一路冲上山，打大门，冲进内厅，原本应该护卫城堡的骑士和法师在关键时刻都不见了，我的丈夫只能独自面对那些徒……直到城堡的魔力中枢炸，”罗佩妮脸色冰冷地说道，“然后，徒突然停了手，来自周边几个领主的‘援军’则‘及时’赶到，乒乒乓乓一通混战，徒退去了，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儿则奄奄一息……”

高文看着罗佩妮的眼睛：“因为必须维持贵族的体面，‘民’可以冲击城堡，可以杀死贵族，但绝不可攻陷城堡，不可毁灭一个姓氏——所以在幕后的就要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在那些民完成冲击之后，以正义使者的身份出场，清除一切不光彩的证据。”

“您果然目光如炬，”罗佩妮冷笑着，“那么您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一场清算和易，你表达了自己重归正道的意愿，贵族们则宣布罗曼?葛兰子爵只是受到魔鬼诅咒所以才大变，冲击城堡的民被判有罪，数百被绞死在葛兰城堡的城墙上，尸体风之后扔下悬崖——正义得到了伸张，秩序重回正轨，至少们是这样认为的。”

罗佩妮子爵突然咬着牙，脸颊上的肌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您知道那些冲击城堡，然后被绞死的都是什么吗？”

高文面无表：“能被抓到并定罪的只能是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那些混在群中的骑士和法师，那些真正‘出了大力’的，早在一开始就跑掉了，所以被绞死的是那些获得土地的农，是那些获准经商的平民，还有在新法案施行之后富裕起来的猎户和工匠们——在城堡的大门上，不只有刀剑劈砍的痕迹，还有叉和锄敲打出来的凹痕，那就是确凿的证据。”

“那些是有罪的！”罗佩妮?葛兰咬牙切齿，她努力维持至今的淡然终于被打了，在得知高文已经调查一切，是知晓当年真相的之后，她终于不再掩饰什么，“那些得到好处的，获得自由的，他们就是民！他们应该被绞死——如果不是死亡只能有一次，我甚至恨不得让他们复活过来，然后再被我绞死一次！”